2012年7月21日 星期六

超過三分之一以上的福島兒童們有致癌的危險(轉譯)

日本東京:一個小女孩拿著她的陳情書要求教育部保護孩童免於受到福島縣的輻射污染(圖版出處)


(本文轉譯自:Over a third of Fukushima children at risk of developing cancer, RT:Question More, 2012.07.20)


根據一份新的報告,超過三分之一住在日本福島地區的兒童可能罹患癌症,若醫療單位對於他們不尋常腫大的甲狀腺體採取更有效的措施,並尋求國際醫衛組織的協助與諮詢的話。


這份驚人的新報告顯示在受到核災影響的福島縣內,近於36%的兒童有甲狀腺異常腫大的現象。這是一個極度龐大的異常數字─專家們認為其中有惡化為惡性腫瘤的危險。


在檢查當地超過38,000位兒童後,醫療人員發現超過13,000人甲狀腺中有5釐米大的囊腫與結節,根據第六會福島県民健康管理調査報告(Sixth Report of Fukushima Prefecture Health Management Survey)所述。


相較之下,2001年一份由日本日本甲状腺学会對長崎市的兒童所作的研究裡─該城市於1945年8月受到核子攻擊─甲狀腺裡的囊腫為零檢出,且僅有0.8%的人有結節,此據英國《每日電訊報》(Telegraph)所述。


放射線進入人體後會透過軟組織散佈,特別是在肌肉裡,最後會在甲狀腺中堆積。就是這樣的堆積可能導致罹癌。


「是的,在這個研究裡,有35.8%的兒童有腫塊或結節,但這並不等於癌腫瘤」高木直美(Naomi Takagi)是福島県立医科大学醫院(Fukushima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 Hospital)的助理教授,該醫院也主導這項調查。她還表示「這只是一個先期的試驗,我們只能在四或五年後看到放射線的影響。


不過一些醫生對於這些結果並未完全對大眾公開感到憤怒。


「這些資料應該被當成公開資訊,而且他們應該盡快徵詢國際間專家們的意見。身體傷害應該以超音波進行活體組織檢查,但是這些孩童並沒有這樣被檢查。如果他們沒有經過這樣的檢驗,那說到底這就是醫療失職。因為若這些孩童裡若有人因此得到癌症並且沒有得到治療,他們將會死掉。」美國《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網站引述小兒科醫生海倫‧凱迪克(Helen Caldecott)的話。


世界衛生組織警告(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年輕人的甲狀腺體特別容易受到放射線的毒害。而孩童則會面臨到最可怕的後果,因為他們體內的細胞分裂速率較高。


年齡在去年核災發生時為18歲以下的孩童,直到他們20歲為止,每隔兩年都必須強迫進行甲狀腺追蹤檢查,之後在他們的餘生裡,每五年必須就要檢查一次。


在日本放射線医学総合研究所(Institute of Radiological Sciences)的一份報告裡也指出,有理由相信某些孩童的甲狀線體將曝露在放射線的「終生」劑量裡。


自從去年發生的悲劇後,日本政府當局與東京電力公司(TEPCO)不斷地面對指控,指出他們扣押該地區放射線滲漏等級的資料並且企圖淡化實際的危害程度。


放射線擴散的長期後果至今也尚未被評估。最新的研究認為再五年左右,來自這個地區的高污染海水將流抵美國的西岸






2012年5月17日 星期四

誰來接棒(MICHAEL HARDT & ANTONIO NEGRI著)


                                                                              (圖版來源請點我)


原文詳見:Take Up the Baton by MICHAEL HARDT & ANTONIO NEGRI 




這並不是一則宣言。所謂的宣言預示著某個瞬光乍現的世界將要來臨並且將實質化成為主體,這樣的主體,儘管目前仍是個幽靈,必然會具體化成為改變的代理者。宣言的運作就像是古代的先知,藉由他們預見未來的力量創造出他們自己的子民。今日的社會運動則順序正好顛倒,也使得宣言與先知變得過時而無用。改變的代理者已經屈降於大街上並佔領著城市的廣場,不只威脅也推翻統治者,同時也召喚著一個新世界的視野。也許更重要的是,諸眾們(the multitudes)透過他們的邏輯與實踐,他們的口號與慾望,已然宣布了一組新的原則與真理。他們的宣告如何成為建構可新且久的社會基礎?這些原則與真理如何引導我們去重新發明我們如何與他人以及我們的世界相連結的方式?在他們的反抗裡,諸眾必須發現從宣告(declaration)通往綱領(constitution)的道途。


在2011年稍早,社會與經濟危機的程度已標示在劇烈的社會不平等時,一般常識仍教導我們要信任當權者的決擇與指引──儘管更大的災難降臨在我們身上,即使經濟與政治權貴是暴君,甚至他們正該為造成這樣的危機負責,我們也只能毫無選擇地相信他們。然而在後來整個2011年度,一系列的社會抗爭粉碎了這種常識並開始打造出新的共識。佔領華爾街是最明顯的例子,但是它也只是整個抗爭環節的一個時刻,而這些抗爭不僅推移了政治辯論的版圖,也在該年度帶為政治行動帶來新的可能性。


2011年前夕,2010年12月17日,在突尼西亞的西迪布濟德(Sidi Bouzid, Tunisia),26歲的街頭小販穆罕默德‧布瓦吉吉(Mohamed Bouazizi),據傳已經得到電腦科學學位,引火自焚。月底,民眾的起義散布突尼西亞,要求「本‧阿里滾蛋![譯註:突尼西亞的獨裁總統]」(Ben Ali dégage!),到了一月中,本‧阿里(Zine el-Abidine Ben Ali)也確實跑掉了。埃及接下了突尼西亞的棒子,數十數百乃至於數千人在一月後半就把走上街頭當家常便飯,要求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也滾蛋。開羅的解放廣場才被佔領了18天,穆巴拉克就逃出國了。


反對高壓政權的抗議很快地散播到北非與中東其他國家,包括了巴林(Bahrain)和葉門(Yemen),以及後來的利比亞與敘利亞,但是由突尼西亞與埃及所點燃的星火還延燒至更遠的地方。[美國的]抗議者在二月至三月佔領了威斯康辛州議會表達他們與開羅的同志們團結一致、互通聲氣,但是更關鍵的一步發生在5月15日,馬德里與巴塞隆那的中央廣場被所謂的「憤怒者」(indignados)所佔領。西班牙的紮營(encampments)行動靈感得自於突尼西亞與埃及的起義,並將他們的抗爭以新的方式傳遞。他們反對薩巴德洛(José Luis Rodríguez Zapatero)的社會主義者政府,要求「馬上要真民主!」(Democracia real ya),拒絕所有政黨的代表,並且推進至大範圍議題的社會抗爭,從銀行的腐敗到失業,從社會服務的缺如到居住處的不足到強迫驅逐的不公義。數以百萬計的西班牙人參與了這次運動,而絕大多數人口也支持他們的訴求。在被佔領的廣場上,「憤怒者」組成了制定決策的議會以及調查委員會以探索某範圍的社會議題。


早在馬德里的太陽門(Puerta del Sol)紮營於六月被拆除前,希臘人就已經接下了「憤怒者」的棒子,並佔領了雅典的憲法廣場(Syntagma Square)以抗議樽節政策。之後不久,帳篷開始散布在特拉維夫的羅斯柴爾德大道(Rothschild Boulevard),要求社會正義與以色列人的社會福利。八月剛開始時,英國的在警察射殺一名英國黑人後,托登罕(Tottenham)爆發多場暴動並散播整個英格蘭。


當數百個最早來的佔領者於9月17日把他們的帳篷帶到紐約的祖科蒂公園(Zuccotti Park)後,就輪到他們接下棒子。而他們的行動以及該運動擴散到整個美國與全世界,也確實要從已變為他們靠山,這一整年的抗爭經驗中來理解。


許多不在這些抗爭中的人們不易從這些事件列表裡看出它們彼此關連。他們或許會說,北非的起義反對的是高壓政權,他們的訴求集中在推翻暴君,相對地歐洲、美國與以色列紮營行動中的廣泛社會訴求則要對付代議憲法體制。或許進一步說,以色列的帳篷抗議(別稱他們是一種佔領!)微妙地和諧這些訴求以對屯墾與巴勒斯坦人權的問題保持沉默;希臘人他們自己有史無前例的國債與樽節政策;至於英國暴動者的憤怒對象是其自身種族階級的長期歷史──而他們甚至沒有搭帳篷。


這些抗爭看似獨立事件且均指向特定的在地狀況。不過,首先值得注意的是他們確實對著另一場抗爭說話。埃及人,當然,清楚地步上突尼西亞開拓的道路並採納了他們的口號,此外太陽門的佔領者也認為他們的抗爭承繼了解放廣場抗議者的經驗。另一方面,雅典與特拉維夫的抗議者也將眼光集中在馬德里與開羅的經驗上。華爾街的佔領者則將這些通通納入視野,將反對暴君的抗爭,舉例而言,轉譯為反對經濟暴君的抗爭。你或許會認為他們只是因為被迷惑而忘記或無視於他們自身的處境與訴求間的差異。但是我們相信他們比起那些自外於抗爭的人有著更清楚的洞察力,而且他們能夠彼此團結,不因個別的狀況與地區性而有所衝突,能與普遍的全球性抗爭共同奮鬥。


拉爾夫‧艾里森(Ralph Ellison)小說中的主角「被忽視者」,在一場穿越種族主義社會的艱辛旅程後,發展出一種在抗爭中與他人溝通的能力。「天曉得」艾里森的敘事者下結論「我是藉由短波[收音機]來替你伸張呢?」今天,同樣地,那些在抗爭之中的人也用短波來溝通,但是不像艾里森的時代,如今沒有任何人代表他們。這種短波是給所有人的公開波段,而有些信息只有那些抗爭者能理解。


這些運動,當然,有著一系列的共同特徵,其中最明顯的是紮營與佔領的策略。十年前的另類全球化是種遊牧。他們從一個高峰會遷徙到下一個,彰顯出全球權力系統裡的系列重要機構的不義與反民主的本質:世界貿易組織、國際貨幣基金、世界銀行和G8的國家領袖們等等。相對地,興起於2011年的抗爭圈是就地而生。一反過去隨著高峰會時程而四處浪蕩,這些社會運動原地不動而且,事實上,拒絕移動。他們的非移動性部分源自於他們深深地根植於在地與國家的社會議題之中。


這些運動也都有諸眾作為其內部組織。當時外國媒體群拼命地在突尼西亞與埃及搜尋這些運動的單一領導人。在解放廣場最火熱的時期,這些媒體每天固定推出一個可疑人選當成真正領導人:某天是穆罕默德·巴拉迪(Mohamed ElBaradei),諾貝爾獎得主,改天則是Google的行銷經理戈寧(Wael Ghonim),以此類推。媒體無法理解或同意的是解放廣場上並沒有所謂的帶頭者。在那一年的這些運動裡明確拒絕產生一個領袖,其中又以華爾街的例子最為顯著。知識分子與名人在祖科蒂公園連番上陣,但是沒有一個可以被當成他們的領袖;他們是這群諸眾的客人。從開羅、馬德里到雅典與紐約,這些運動反而為組織發展出齊頭式的機制(horizontal mechanisms)。他們並未建立總部或是成立中央委員會,而是如蜂群般地散開,更重要的是,他們創造了各種制定決策的民主實踐,藉此所有的參與者得以共同領導。


這些運動所展示的第三個特徵,儘管以不同的方式,在於他們可被視為是為了共有物(the common)而抗爭。在某些例子上,這已經表達在火燄之中。當穆罕默德‧布瓦吉吉自焚時,他的抗爭被理解為不只是為了反對他所遭受的,來自當地警察的虐待,同時也是反對普遍存在於工人們的社會與經濟困境,他們之中有許多人無法找到合乎他們教育的工作。在突尼西亞與埃及,推翻暴君的大聲怒吼確實讓許多觀察者無法聽到這些運動中處於危機的深刻社會與經濟議題,以及商業工會的關鍵行動。八月的倫敦暴動野火也表達出反對當下的經濟與社會秩序,如同2005年的巴黎與超過10年前的洛衫磯暴動者,英國人的憤慨對應著一組複雜的社會議題,位於議題中心的是種族從屬關係,然後接著就出現了為共有物而抗爭。在這個意義上,他們爭辯著新自由主義的不公不義以及,最終,私有財產的制度。但是這並沒有讓他們變成社會主義者。事實上,我們極少看到傳統的社會主義者運動出現在這些抗爭圈裡。而且在為公眾抗議私有財產制的同時,他們也同樣反對公有財產制與國家的控制。


在這本小冊子裡,我們將處理這些爆發於2011年的抗爭圈的願望與成果,但是我們並不直接地研究它們。相反地,我們將從研究產生這些抗爭的普遍社會與政治狀況開始著手。我們在這裡的著彈點對準由當前社會與政治危機的脈絡中所生產的主體性支配形式(the dominant forms of subjectivity)。我們將論及四個主要的主體形象──(被)負債者、(被)併吞者、(被)守護者與(被)代表者(the indebted, the mediatized, the securitized, and the represented)──所有這些形象都已被耗盡而他們的社會行動力不是被遮蓋就是被神秘化。


起義與反抗運動,我們發現,提供了我們各種手段,不只用來拒絕專制政權(前述的主體形象在其政權底下受苦),也顛覆其權力形象中的主體性。換句話說,這些抗爭在經濟上,同時也在社會與溝通領域中,發現了新的獨立自主與防備的形式,共同創造了拋棄政治性代議系統,並能夠伸張他們自身民主行動力的潛能。這些是這些運動已經實現的部分成就,並且還可以進一步地發展。


然而,要鞏固並提升這些主體的力量,則需要再跨出另一步。這些運動,事實上,已經提供了一系列的綱領性的原則,能夠成為一種創建過程(constituent process)的基礎。其中這個運動圈裡最激進與最深遠的要素之一,例如,乃是拒絕代表制與結構,代之以各種民主參與的方案。這些運動也將新的意義賦予自由、我們與共有物,以及系列中央政治性配置間的關係,這些都遠超過目前共和制憲法的界線。這些意義如今已成為新共識的一部分。他們是根本原則,並已被我們用來作為不可分離的權利,就像是那些在十八世紀大革命中所喊出的原則一般。


眼前的工作並不是將新的社會關係編列進一個固定的秩序裡,而是要創造出一種綱領性的過程,在這樣的過程裡,在組織這些關係並使它們得以延續的同時,也能培育出未來的革新力與對其他的諸眾保持開放性。這些社會運動已經宣布了新的獨立,而一種新的綱領性力量也必需隨後跟進。


後記:麥可‧哈德、安東尼奧‧納格利的最新作品《宣告》(Declaration)已經出版

2012年4月15日 星期日

冰島革命進行式(Deena Stryker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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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詳見: Deena Stryker, Iceland's On-going Revolution, Daily Kos, 2011.08.01



在義大利電台節目裡,一則關於冰島正在進行革命的新聞報導是個令人咋舌的例子,說明媒體是如何吝於告知我們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訊息。美國人也許還記得2008年金融危機開始時,冰島實質上已經破產。至於其原因只被稍微帶過,從此以後,這個少為人知的歐盟成員就退居幕後。


當歐洲國家正一個接著一個落敗或正瀕臨失敗,正危及歐元,並波及全世界時,這些強權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冰島變成一個範例。為什麼請看:


持續五年的新自由主義政權使得冰島,(32萬人口,沒有軍隊),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之一。在2003年國家所有的銀行均私有化,並且努力地吸引外國投資客,他們提供線上銀行,稀少的花費允許他們提供相對高比率的回饋。這個帳戶,稱為「冰島網儲」(IceSave)吸引了許多英國與荷蘭的小額投資戶。但是當投資量增加後,銀行的外債也跟著升高。在2003年冰島的外債相當於其國民生產總額(GNP)的200倍,不過在2007是900%。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機成了最後一擊。三個冰島最主要的銀行,土地銀行(Landbanki)、卡普辛(Kapthing)和格利特尼爾(Glitnir)宣布破產並且被收歸國有,同時克朗(Kroner)對歐元貶值了85%。最後冰島在年底宣布破產。


然而出乎意料地,這場危機卻使得冰島人重拾他們的自主權,透過直接參與式民主(direct participatory democracy)最後產生了新的憲法。但這也是經歷許多陣痛之後。


蓋爾‧哈爾德(Geir Haarde),社會民主聯合政府的總理,協商了二百一十萬美元貸款,其他北歐國家再追加二百五十萬。但是外國金融團體壓迫冰島必須強加更激烈的措施。國際貨幣基金組織(FMI)和歐盟要接管債務,宣稱這是這個國家得以償還荷蘭與大英國協債務的唯一途徑,而這些國家已承諾要賠償他們的國民。


抗議和暴動不斷地持續,最後迫使政府總辭。選舉於2009年四月舉行,最後左翼聯盟獲勝,他們將債務歸究於新自由主義經濟體系,但是馬上又屈服於其要求冰島要還清總額三百五十萬歐元。這相當於要每個冰島公民在接下來的十五年,每個月付100歐元,含5.5%利息,以還清由一堆私人狐群狗黨搞出來的債務。而這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接著發生的事情很不尋常。公民要償還金融獨佔事業所犯的錯誤,因此全國上下要被徵稅以還清私人債務,這種共識被打破了,進而也改變了公民與他們的政治機構間的關係,最後迫使冰島的領導團體向他們的選民靠攏。國家的領袖葛林姆松(Olafur Ragnar Grimsson)拒絕批准這項讓冰島公民為銀行家的債務擔責的法令,並回應了訴諸公投的呼聲。


外國金融團體當然加強對冰島施壓。大英國協與荷蘭要脅要不擇手段孤立這個國家。當冰島人去投票時,外國銀行家威脅要阻擋任何來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援助。英國政府威脅要凍結冰島人的存款並查帳。正如葛林姆松所述:「我們被告知,如果我拒絕國際團體的條件,我們將成為北方的古巴。但是若我們同意,我們將成為北方的海地。」(這個我不曉得寫過幾次,當古巴人看到他們的鄰居海地的慘況時,他們覺得自己還算走運。)


在2010年三月的公投裡,93%投票反對償還債務。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馬上凍結貸款。但是這場革命(雖然在美國沒有上電視)未被嚇住。在盛怒的公民支持下,政府對那些該為這次金融危機負責的人提出民事與刑事調查。國際刑警組織對卡普辛的前總裁艾爾納森(Sigurdur Einarsson),和其他在事件爆發後逃出國的銀行家發出國際拘捕令。


但是冰島人並未就此停手:他們決定要草擬一部新的憲法,能夠讓這個國家從國際金融與虛擬貨幣的誇飾權力中獲得自由。(當時實行中的憲法制定於它獨立於丹麥後,在1918年,和丹麥憲法唯一的差異在於它把「國王」換成「總統」。)


為了制定憲法,冰島的人民從522位成人中選出25位公民,這些公民不屬於任何政黨,而是由至少30位以上的公民推薦而來。這個文件並非少數政治家的工作,而是在網際網路上寫成。制憲者的會議是透過網路視訊,公民可以送交他們的評論與建議,見證這個文件成型。這部最後產生於參與式民主過程的憲法,將於下一次選舉後交付議會核准。


部分讀者應該記得在賈德‧戴蒙(Jared Diamond)的書中(《大崩壞》)描述過冰島於九世紀的農業崩壞。今天,同一個國家正從它的金融崩壞中恢復,而且是以完全相反於那些被認為是無可避免的方式─這些所謂的無可避免昨天還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新總裁拉嘉德(Christine Lagarde)向記者札卡瑞亞(Fareed Zakaria)重申。希臘的人民已被告知其公部門的私有化乃是唯一的解決之道。而義大利、西班牙與葡萄牙的人民也收到同樣的威脅。


他們應該看看冰島。拒絕對外國利益卑躬屈膝,這個小國大聲而清楚地聲明人民才是國家的最高統治者。


而這就是為什麼它不再被報導的原因。





2012年1月15日 星期日

公義將我們的奮鬥連在一起(譯文)


原文為Justice links our struggles together,出自Socialistworker.org,December 6, 2010(原文連結)


喀什米爾婦女們在十一月時於斯利那加為自由而遊行。(圖版出處)


阿蘭達蒂·洛伊(Arundhati Roy),廣受讚譽的小說家與國際活動分子,正面臨警方調查並可能因被控煽動而受審。這次對他言論權的攻擊來自於洛伊堅定支持喀什米爾為「azaadi」,意即自由,的抗爭。這個地區夾在印度與巴基斯坦之間,並且在印度控制的地區中受到軍事佔領。洛伊曾在他的論文集《關於民主的田野筆記:聆聽蚱蜢》(Field Notes on Democracy: Listening to Grasshoppers)與其他著作裡寫到喀什米爾人的奮鬥。

印度首都德里的一間法院在受理一件對洛伊的投訴後指揮這次調查,一位喀什米爾人抗爭的領袖,賽義德‧阿里‧夏‧吉拉尼與德里大學教授S.A.R.吉拉尼,特別針對喀什米爾解放運動的問題而召開一場會議,洛伊即在這裡演講。以下,我們刊出這場演講的完整錄音稿,這場演講時而被反對洛伊的人所打斷,從S.A.R. Geelani介紹洛伊開始。

S.A.R.吉拉尼[以下簡稱SG]: 現在,我要求阿蘭達蒂·洛伊上前發言。

阿蘭達蒂·洛伊(以下簡稱AR):如果有任何人想要丟鞋子的,請你現在丟吧...

[一些聽眾:我們有教養。]

AR: 好,我很高興。我很高興聽到這個。雖然有教養不必然是一件好事。不過就這樣吧...

[被某些聽眾打斷。]

SG:拜託,請你之後再說這些吧。現在也請拿出你的教養。

AR: 大約在一個星期或是十天前,我人在蘭契(Ranchi),那裡有一個「人民法庭」正在對抗「綠色搜捕」──這是一個印度人政府攻擊這個國度最貧窮民眾的戰爭。在那個法庭,當我正要離開時,一個電視台記者把一隻麥克風湊到我臉上且咄咄逼人地說「女士,喀什米爾是或不是印度的一部分?喀什米爾是或不是印度的一部分?」重複了約五次。所以我就說,「聽著,喀什米爾從來就不是印度的一部分──不論你怎麼兇以及問我多少次皆是如此。」甚至連印度政府都同意,在聯合國,喀什米爾並不是印度本身的一部分。所以為何現在我們要試圖去改變這樣的說法呢?

你看,在1947年,我們被告知印度已成為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以及具有主權式民主,但是如果你再看看印度政府從1947年看似邁向黎明的午夜之後做了什麼,就可以看到這個曾被殖民的國家,這個因為其殖民者的想像而成為國家的國家──不列顛在1899年繪製了印度的地圖──在獨立之後即搖身變為殖民強權,並接連在曼尼普爾(Manipur)、納迦蘭(Nagaland)、米佐拉姆(Mizoram)、喀什米爾(Kashmir)、特倫干納(Telangana)、在納薩爾巴裏(Naxalbari)起義期間、以及在旁遮普(Punjab)、海德拉巴(Hyderabad)、果阿(Goa)、茱內加爾(Junagarh)以軍事手段進行干預。

經常地,印度人政府、印度人國家與印度人的中堅份子,他們指控納瑟萊黨(Naxalites,印度西孟加拉從事恐怖活動的極端組織)唯恐天下不亂,但事實上,你看到的是一個國家──這個印度人國家──從1947年開始就不斷地對它自己的人民,或者它聲稱是它自己的人民,進行曠日費時的戰爭。當你看看那些被印度興兵侵略的民族─那迦人(Nagas)、米若人(Mizos)、馬尼普里人(Manipuris)、以及在阿薩姆(Assam)、海德拉巴、喀什米爾、旁遮普的民眾──他們總是少數族群、如穆斯林、部落、基督徒、賤民、印度原住民。由種姓上層印度教國家掀起無盡的戰事──這就是我們國家的現代史。

如今,在2007年,當喀什米爾為了阿瑪納斯洞穴(Amarnath Yatra)起義對抗對其土地的占領時,我人在斯利那加[譯註:喀什米爾的首都],當我走在路上時,碰到一個年輕的記者,我想他應該來自《印度時報》(Times of India),他告訴我──他無法相信能夠看到一些印度人在這裡獨自外出──他說「我可以引述妳的話嗎?」我就說「可以,你有筆嗎?因為我不要被錯誤引述。」然後我說「寫下來──印度需要從喀什米爾獲得自由,就如同喀什米爾需要從印度獲得自由一樣。」然而當我說印度時,我的意思不是印度政府。我指的是印度人民,因為我認為佔領喀什米爾──如今有七十萬警戒人員駐在有一千二百萬居民的谷地,這裡是世界上最為軍事化的地帶──而對我們,印度的人民而言去承擔這樣的佔領就像是允許某種道德的腐蝕滲入我們的血脈中。

因此對我而言,我無法容忍試圖或假裝這件事並未發生。即使媒體刪審它,我們所有人都知道──或者也許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們之中曾經造訪過喀什米爾的人以外──如今喀什米爾的聲息受扼於AK-47的槍管下,無法自由地呼吸。

所以,有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每次有選舉,民眾出去投票時,印度政府總是出來說「為什麼你們需要全民公投呢?我們有選舉,而且人民已經投票給印度了。」現在,我其實認為我們需要稍微深化我們的思考,因為我,同時地,很高興今天能有這樣的會議。我想在某些方面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會議,因為這樣的歷史性會議在一個空洞強權的首都中舉辦,而這個強權有八億三千萬人一天生活所得低於20盧布。

如今,做為一個法定的印度公民,有時候很難知道自己能站在什麼樣的立場,能夠說什麼,以及被允許說什麼,因為當印度努力從不列顛的殖民下獲得獨立時──每一個現在人們用來把喀什米爾的自由問題當成問題的論據過去正也被用來反對印度人。例如粗率地說「當地人還沒準備好接受自由,當地人還沒準備好接受民主。」。但是其中各方面的複雜性也是真確的──我指的是安貝德卡(Ambedkar)、甘地(Gandhi)與尼赫魯(Nehru)間的大辯論,這些都是真正的爭論──而在過去60年裡,不管印度官方做了什麼,這個國度裡的人民已經議論過、爭辯過並深化了自由的意義。

我們也失去了很多立足點,因為今天我們已經到了如此田地,印度─這個曾經號稱自己是不結盟國家,並以此仰首傲視國際的國家─如今已完全俯首貼耳於美國的腳下。所以我們今天是個奴才國家。我們的經濟完全地──不管證券交易所靈敏度指標如何後市看漲,這樣的事實本身就是印度人警察、民兵以及,也許很快地,軍隊布署在整個印度中部的理由,而這就是一直暗中施加於我們的壓搾式殖民經濟。

不過我之所以說我們需要做的是去深化這樣的對話,是因為我們很容易自詡為投身抵抗的偉大鬥士──對象可以是任何事,不管是叢林裡的毛派或是街頭上丟石頭的人──但我們必須明白我們實際上面對的是某些非常嚴重的事情。我很遺憾原住民的弓與箭與年輕人手中的石塊恐怕已變成抗爭的基本配備,但這並不是為我們贏得自由的唯一事物,為此,我們必須更有策略。我們需要自我質疑,我們需要結盟,需要認真的盟友...

因為...我常說在1986年當資本主義在阿富汗的山區贏得反對蘇維埃共產主義的聖戰後,整個世界變了,印度再度讓自己編整在單面向的世界裡,並且在這樣的再編整中,它做了兩件事,它打開了兩道閘門。其一是巴布里清真寺(Babri Masjid,建於1528年,1992年12月6日被印度教徒摧毀)另一個是印度市場,它濬通了兩種極權主義──印度教法西斯主義,印度民族法西斯主義與經濟極權主義。而這些主義製造了它們自己的恐怖主義對手──然後你就有了伊斯蘭「恐怖份子」和毛派「恐怖份子」。

這個過程使得這個國度百分之八十的人生活在一天20盧布的所得下,但它也分裂我們,當我們事實上應該密切地團結一致時,它讓我們花費所有的時間在彼此爭鬥上。那些在曼尼普爾、那加蘭邦、喀什米爾、印度中部的爭鬥,以及所有的窮人、違建戶、小販,所有的貧民窟居民等等,這些都應該彼此團結在一起。

但是這些爭鬥該用什麼來將它們聯繫在一起呢?就是公義(justice)的理念。因為有的爭鬥並不是為了公義而奮戰。有許多如世界印度教徒會議(Vishva Hindu Parishad, VHP)的人民運動雖然是人民運動──但卻是為了法西斯主義而戰,是為了不公義而戰。我們不要與這樣的運動聯盟。所以不見得每一場運動,每一個在街頭上的人以及每一個口號都是訴諸公義。

因此當我在阿瑪納斯運動時期走在喀什米爾的街頭上時,以及甚至在今天──我最近還沒有去喀什米爾──但是我了解並由衷地讚賞當地民眾所進行的爭鬥,由年輕人所發起的抗爭。我不要讓他們覺得失望,甚至不希望他們被他們自己的領導者所辜負,因為我要相信這場抗爭是一場對公義的抗爭。不是一場你只選擇為你自己的公義而做的戰鬥──「我們要公義,但是其他傢伙被壓迫沒關係。」這不是對的。

我記得我在2007年寫道,我說當我在斯利那加的街上聽到民眾高喊「我們不要快餓死與殘敗的印度,而要擁抱巴基斯坦─我們的夢想之地。」(Starving and tattered India we reject; Pakistan - land of our dreams - we embrace)時,那讓我感到心碎。我說「不,快餓死與殘敗的印度與你們同在,如果你們是為一個公平的社會而奮鬥,你必須和那些無力的民眾站在一起。」

正如你們所知,我長期參與那瑪達河谷反對興建大水壩的抗爭,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兩個河谷:喀什米爾河谷與那瑪達河谷。

在那米達河谷,他們談到壓迫,但也許那裡的民眾並不真的知道什麼是壓迫,因為他們未經歷過發生在喀什米爾河谷的那種壓迫。不過他們對於帝國主義世界與地球上的的經濟結構、它做了什麼及這些大水庫如何創造你無法避免的不平等,具有非常、非常、非常細緻的理解。而在喀什米爾河谷你則可以看見對壓迫的細緻理解──這來自60年來秘密任務、諜報、情報行動,以及死亡與殺戮的壓迫。

但是你們是否已將自己隔絕於這些來自他人的理解,這些關於今天的世界世界是何樣貌的理解之外呢?這些經濟結構是什麼?你為什麼樣的喀什米爾而奮鬥?因為我們與你們一起奮戰,我們與你們一起。但是我們要的──我們希望它將是一場為公義而戰的奮鬥。我們現在知道「世俗主義」(secularism)這個印度政府丟給我們的字是個空洞的字眼,因為你不能殺害68,000個喀什米爾穆斯林然後稱你自己是一個世俗政府。你不能在古吉拉特殺害68,000個喀什米爾穆斯林然後稱你自己是一個世俗政府。

此外,你們也不能接著轉過身來說「我們被[多數人]允許虐待我們的少數民族。」所以什麼樣的公義是你所奮力追求的?我希望年輕人能夠深化他們對自由的理念。因為這正是你們所抗爭的這個政府與你的敵人用來分化你們的東西。

[一些聽眾:妳知道那些梵學家發生什麼事嗎?]

AR:我知道那些喀什米爾梵學家的新聞,而且我也知道那些喀什米爾梵學家的新聞是錯誤的。不過,這並不代表不公義的事並未發生。

[一些聽眾:妳知道有多少印度人被殺嗎?]

AR:我想──好,讓我繼續說。

[部分聽眾大聲議論。]

SG:我請求各位坐下。

AR:好,我要說的是剛剛的鼓噪是基於誤解,因為我正要開始談論公義,在這個關於公義的談話裡,我正要說的是發生在喀什米爾梵學家身上的事是個悲劇,所以我不曉得為何你們都開始喊叫。我認為它是一個悲劇是因為當我們站在這裡談論公義時,它是屬於每一個人的公義,而我們之中那些站在這裡談論他人的處境時,它同時也是代表每一個人的處境──不論是少數族群,不管是少數民族或是宗教上的少數或是種姓裡的少數──我們不相信多數主義(majoritarianism)。

所以這就是為何我一直提到在喀什米爾的每個人對於你們正在為什麼樣的社會而奮鬥必須要有非常深刻的討論。因為喀什米爾是個非常多樣的社群,而這樣的討論不能只來自於那些反對自由或是試圖分化爭鬥的批評家與群眾。它必需來自你們之中,而不是讓其他群眾議論著「他們不曉得自由是什麼意思,若他們指的是吉爾吉斯(Gilgit)和巴爾帝斯坦(Baltistan),那麼查謨(Jammu)呢?那麼拉達克(Laddakh)呢?」的地方。在查謨和喀什米爾當地的民眾非常能夠自己發起許多爭論,我想他們懂得這個道理。

因此僅僅試圖以對民眾吼叫的方式來擾亂事情完全是不得要領。因為我想這些人,喀什米爾的梵學者──每次我停留在喀什米爾時,我都聽到群眾說歡迎他們回來,而且我知道住在那裡的人也這麼認為。所以我要說的是當我們進行這些政治論爭時,我覺得我必需細察並聆聽與跟隨最近在喀什米爾的起義──沒有武裝的民眾、帶著石頭的年輕人,女人,甚至小孩走上街頭面對大批帶槍的軍隊,這種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鐵下心不對他們致敬的。

然而這也取決那些領導抗爭的人們──取決於那些想要有所進展的人們。因為你無法只是把它丟在街頭就算了。因為印度人政府──你知道它最偉大的藝術是什麼嗎?不殺人──這是第二偉大的藝術。第一偉大的藝術就是等待、等待、等待再等待,然後希望每個人就這樣沒力氣了。然後是危機管理──有時候是在一場選舉,有時候是其他某些事。但重點是人們必須要在街頭上的正面衝突以外看到更多東西。

你必須自問為什麼──納迦蘭的民眾必須自問為什麼有納迦營軍在切蒂斯格爾犯下最慘無人道的暴行。我在喀什米爾花了那麼多時間看著中央後備警察部隊(Central Reserve PoliceForce,CRPF)、邊境安全部隊(Border Security Force,BSF)與國家步槍隊(Rashtriya Rifles)封鎖河谷後,我第一次前往切蒂斯格爾,在途中我看見喀什米爾人的邊境安全部隊、喀什米爾人的邊境安全部隊在切蒂斯格爾沿路殺害民眾。你必須自問。除了丟石頭外還有很多抗爭的方式──不能再允許這些事情發生了。要自問這個政府是如何利用民眾?

這些殖民政府,不論它是印度的不列顛政府或是在喀什米爾、納迦蘭或是在切蒂斯格爾的印度人政府,他們正在從事著製造管理他們占領地的中堅份子,因此你必須了解你的敵人,以及你必需能夠以多種方式回應,以你的策略,你的才智以及以你的政治──國際性或是地域性以及其他任何方式。你必須擁有自己的同盟,因為若非如此,你將會像是一條憤怒地在魚池裡兜圈的魚,衝撞外牆最後耗盡力氣,因為這些牆非常、非常堅固。

所以再來我只想說這句話:想想公義,但是不要只挑選你自己的不義。不要說「我要公義,但是旁邊的傢伙或旁邊的女人沒有它沒關係。」因為公義是團結的關鍵,而團結則是現實抗爭的基石。

謝謝大家。